文/何伊然

編輯/王芳潔

馬斯克又一次“創業”成功了。

當地時間1月5日，有消息稱，人工智能研究實驗室OpenAI正在談判以收購要約的形式出售現有股票。據知情人士透露，風險投資公司Thrive Capital和Founders Fund正在與OpenAI就收購股票事宜進行談判，雙方尚未達成最終的協議。

據透露，雖然OpenAI目前收入只有幾千萬美元，但有望在此次要約收購中獲得高達290億美元的估值，這將使其成為全球市值最高的獨角獸之一。

2021年，OpenAI的估值還是140億美元，一年之內翻了一倍，人工智能領域的商業霸主或許正在升起。

OpenAI估值的飆升，得益于公司在2022年推出的兩款面向普通消費者的重磅人工智能產品——升級版AI畫圖神器DALL E 2和人工智能聊天機器人ChatGPT。

2022年5月發布的 DALL E 2迅速在社交網絡上帶火了人工智能繪畫分享熱潮，用戶只需要輸入描述詞，軟件就可以“創造”出對應的繪畫作品。許多畫手感嘆未來要被AI搶飯碗了，不過也有畫手質疑AI作畫學習和產出的過程，實際上存在著對以往畫家的嚴重侵權。

2022年11月上線的ChatGPT更是引起了狂熱追，短短5天用戶量便突破百萬。連科技界“第一網紅”馬斯克都忍不住在個人賬號感嘆：“很多人陷入了瘋狂的ChatGPT循環之中。”“ChatGPT很驚人，我們離強大到危險的人工智能不遠了。”

作為“全球頂流”，馬斯克發推表達對ChatGPT火爆程度的感慨絕非無心之舉。實際上，馬斯克正是OpenAI的創立者之一。

只是在2018年，馬斯克退出了OpenAI，此后，其對后者的態度出現兩極化，一方面批評OpenAI不夠開源，違反初心，另一方面又對OpenAI的技術瘋狂點贊。當然，一切發生在這位“極客技術原教旨主義者”身上，倒也并不令人驚訝。

01

ChatGPT操作流程非常簡單，用戶登錄后在對話框輸入內容即可實現交流。

相比較過去常常被調侃為“人工智障”的AI對話機器人，ChatGPT回答速度快，回答內容具體，盡管在細節上仍有很多紕漏，但是在大體邏輯上基本能夠領會用戶的需求，并會主動駁斥和暫停可能存在潛在危險的對話。

用戶們在這款聊天機器人身上看到了為自己“省時省力省腦子”的可能性。ChatGPT不僅能回答考試題，還能完成命題的工作匯報和方案計劃，用戶拋出一個主題和簡單的描述就能夠生成小說設定、故事線和情節框架，甚至還能按照要求為用戶寫代碼。

從現有的表現看，隨著技術提升，ChatGPT有非常廣闊的應用前景。

據知情人士透露，OpenAI背后的“大金主”微軟正在計劃將ChatGPT引入自家搜索引擎必應之中，以吸引更多的用戶。

此前，ChatGPT爆火已經讓搜索引擎“老大哥”谷歌感受到了威脅。據外媒報道，谷歌發布了“紅色代碼”要求員工注意危機，公司CEO皮查伊在近期參與了一系列探討谷歌AI戰略的會議，推翻了內部眾多團隊的原有工作，并在從其他部門抽調員工以拿出針對ChatGPT強勢崛起的解決方案。

ChatGPT的流行也引出了新的社會擔憂。

據報道，許多美國學生已經在用ChatGPT輔助自己完成課堂作業和論文寫作。由于擔心對學生學習產生負面影響以及內容的安全性和準確性仍存在風險，1月5日，紐約市教育局宣布紐約市公立學校的網絡和設備上限制訪問ChatGPT。

OpenAI也意識到目前的局勢已經有失控的可能性。

公司CEO阿爾特曼在個人社交賬號呼吁用戶要謹慎地使用ChatGPT，他寫道：“ChatGPT有明顯的局限性，只是在某些方面彰顯出的強大能力讓人誤以為它是偉大的。現在依靠它來做任何重要的事情都是錯誤的，這只是預演，我們在穩健性和真實性方面仍有很多工作待完成。”

02

馬斯克與OpenAI的淵源早于七年前就已經產生。

隨著人工智能成為科技業大勢所趨，馬斯克和在一次飯局上和幾名供職于谷歌的AI研發人員討論起了他們心中共同存在的擔憂——人工智能終將會接管世界，但相關技術只會被個別巨頭所掌握。因此，他們謀劃建立一家不以追求利潤為目標的AI研究機構，發揮人工智能的最大潛力，做到全面開源，將人工智能技術分享給想要使用的每一個人。

有了馬斯克的支持，美國創業孵化器Y Combinator總裁阿爾特曼和一眾硅谷投資人紛紛響應。為了確保技術研究的領先和順利，他們將目標定在行業內領先的AI技術大佬，并花了大價錢邀請加入。

2015年，OpenAI在加州正式創立。彼時，擔任CEO的阿爾特曼強調：“我們招聘的人都是支持開源的，他們愿意分享自己的研發成果。”

要說明的是，谷歌搶在OpenAI創建之前開源了其名下的TensorFlow人工智能引擎。從某種程度上說，OpenAI從創立起就和谷歌存在著直接競爭關系。

特斯拉和AI技術的關聯越來越深，馬斯克的主業和OpenAI非營利組織的定位產生了明顯的利益沖突。2017年，OpenAI研究員、斯坦福大學博士Andrej Karpathy跳槽去特斯拉擔任人工智能及自動駕駛視覺總監，直接向馬斯克匯報。

外界越發擔憂特斯拉將運用OpenAI的技術實現系統和產品升級。馬斯克和OpenAI必須劃清界限。2018年，馬斯克離開OpenAI的董事會，轉變為贊助者和顧問。

雖然非盈利的愿望是溫暖且美好的，但是AI技術研發所需要的資金投入卻是冷冰冰的現實數字。2018年，公司推出的GPT-3語言模型在訓練階段就花費了1200萬美元。

于是，秉承開源設想的科研人員也不得不在資金支持面前妥協讓步，放棄非營利的設想。

2019年，OpenAI違背初衷，搖身一變成為有利潤上限的盈利機構，股東的投資回報被限制為不超過原始投資金額的100倍。

公司性質剛剛轉換，微軟就宣布為OpenAI注資10億美元，并獲得了將OpenAI部分AI技術商業化，賦能產品的許可。

注資以來，微軟官方并沒有發布關于OpenAI技術應用的官方消息。但隨著ChatGPT的火爆，坊間頻頻傳出微軟旗下產品和ChatGPT將實現功能整合的消息。

據內部員工透露，微軟Office辦公軟件正在使用OpenAI的技術整合AI工具集，相關功能包括優化Outlook搜索結果，輔助用戶自動回復電子郵件，提供改進寫作、匯報材料和數據表格的建議及聊天機器人式程序。

人工智能直接幫助甚至代替白領完成工作或許并不再是幻想。

03

告別馬斯克，攜手微軟，OpenAI的無縫轉換讓輿論甚至懷疑所謂的利益沖突避嫌更像是在利益分配上沒有達成一致，馬斯克選擇了退出。有消息人士透露，微軟在注資前并非只要求了OpenAI技術的優先使用權，甚至要求加入排他性條款。

據外媒報道，OpenAI的CEO阿爾特曼近期對投資者表示，公司很快就能通過向消費者和企業收取產品費用實現高達10億美元的年收入。可以說，OpenAI已經徹底放棄了非盈利的初衷，在開源上或許也沒有那么積極。

2020年，馬斯克曾表示OpenAI應當變得更“開放一些”，支持輿論對OpenAI變成ClosedAI的批評。馬斯克還稱，自己已經沒有掌控OpenAI的權力了，能從公司獲得的消息非常有限，他對公司高管在安全領域的信心并不高。

近期，馬斯克身陷輿論風暴之中，特斯拉暴跌導致他的身家大幅度縮水。離開OpenAI董事會讓馬斯克很難從此次估值暴漲中獲得有分量的實際收益，不知他是否會感嘆這一次創業是“為他人做嫁衣”。

在微軟成為公司最主要的投資者后，OpenAI是微軟挑戰谷歌在AI領域地位的工具幾乎就是輿論默認的事實。某種程度上，馬斯克所擔憂的AI技術會被幾家大公司所掌控還是難以避免的發生了。

隨著人工智能面向普通用戶的商業版圖越發細致化，AI生產內容的版權歸屬勢必會成為新的焦點問題。文本片段、圖像、視頻及AI模型產生一切內容的版權所有者究竟是誰？是生成結果的用戶，還是訓練模型的開發者，抑或是提供了模型訓練數據的內容創作者？

2021年，微軟與OpenAI共同推出了使用OpenAI的AI系統Codex所創建的AI編程工具GitHub Copilot。據OpenAI的介紹，Codex接受了“數千萬個公共存儲庫”的訓練，包括GitHub上的代碼。在深度學習的基礎上，Copilot可以實現根據上文提示為程序員自動編寫下文代碼。

2022年6月，Copilot在一年的免費試用后轉為付費工具，定價10美元/月。

隨即，美國幾位程序員開始收集證據，對Copilot提出集體訴訟，索賠90億美元。

原告方指控OpenAI涉嫌違反開源許可，使用創作者們貢獻的代碼訓練專有AI工具，但沒有在產品中給出版權來源，創作者們也沒有獲得版權收入。訴訟發起者表示目的不是錢，而是不想自己的努力被人工智能輕易占據，他稱：“未來如果Copilot逐漸抹殺了開源社區，你會有怎樣的感覺？”

據外媒報道，這是美國第一個針對AI系統訓練和輸出的集體訴訟案，判決結果或許會對AI行業的發展產生重要的指導意義。

基于AI技術的各種服務和工具正在全面的侵入普通消費者的生活之中，在商業化的道路上，OpenAI未來面臨的法律風險和倫理問題基本上只會多不會少。此外，公司的盈利模式也仍需經受時間的考驗，畢竟免費吸引來的體驗者，一到付費階段就要考慮值不值了。

更何況，多數人并不希望AI真的替代自己的工作、思考和交流，如果生活中的每一個環節AI都代勞了，這個世界可能真的就被AI接管了。